爱吃的人都知道,每一种食材,离开家乡,味道也会改变。可真的是味道变了吗?并不见得。只是,一路遥遥,时间发酵了罢!对于一个不在“家”的人,使她魂牵梦吟的也许并不是满汉全席,一捧记忆深处泥土的味道,也足以让人热泪盈眶。
暖暖
文
豫记
泥土里长大孩子竟不认识野菜
周末,老公带我和孩子去摘草莓,回来的路上,我提议挖点野菜。
听朋友说,现在野菜都长出来了。我们带着我们挖野菜的工具,在万三公路旁边的菜地里停下。孩子跟在我身后,四岁的她还不知道哪种野菜可以吃,哪种不可以。其实,不但她不知道,就连我这个从小生活在农村,长在泥土里的孩子,在过了一二十年的城市生活后,也傻傻分不清了。
在野菜地里,遇到一个上了年纪的阿姨。她告诉我,这种长了花的是荠荠菜,可以做饺子馅儿。不过话说回来,想当年,哪种野菜我不认识?现在,挖个野菜也需要请教别人。
我从小跟着姥姥生活,用现在的话说,是一个留守儿童。家里条件不是很好,父母需要出去挣钱养家,奶奶年纪又大,不得已,把我放在姥姥家。
姥姥家在豫东平原的一个小村子里,那里没有高山,甚至连一个小山丘也没有,到处都是一望无际的田野。每年春天,麦地里长满各种各样的野菜,有荠荠菜、面条棵等,同样还有一些有毒的草。
天稍微暖和一些,姥姥姥爷就开始忙碌,他们必须把麦地里的野草给拔掉,要不然这些野草与麦子争营养,影响麦子的收成。
我上中小学时,每逢周末就跟着姥姥下地。随着天气渐渐变暖,经过寒冬摧残的麦子慢慢的泛青,等麦子长到脚脖高的时候,就该下地除草了。
姥姥告诉我,除草时要学会分辨野草。荠荠菜和面条棵,可以当菜吃,但有一种叫猫儿眼的草有毒,不能吃,也不能长期接触,如果长期接触的话,面部就会肿起来。
这种草长的非常旺盛,生存能力非常强,特别容易与小麦争营养,见到必须连根拔起。我每次见到这种草都躲着,可姥姥却毫无畏惧,因为她要守护她的麦田。
麦田里开会,都是“别人家的孩子”
拔草是一项又累又乏味的农活儿,但如果有人陪伴说话,那就是另一番景象了。
天一转暖,村子里的人都像约好了似的,全都跑地里拔草。那时不像现在,有除草剂什么的,想要把草全部拔干净,就必须亲自下地。他们一个个,弯着腰,远远望去,宛若一座座弓形小桥,又如一个个会移动的球球。
全村人几乎都是大嗓门。大家隔着麦地,东家长李家短,谁家亲戚来啦,谁家儿媳妇跟婆婆吵架了,谁家儿子学习好了,谁家闺女考上大学了等等,讨论着最淳朴的东西。
每每说到学习成绩,姥姥姥爷就会捎带着教育我一番:看谁谁谁,学费都不用掏,好几个学校还都抢着要,你要向他们学习呀。从我上学起,那几个名字就深深的印在我脑中,成为我学习的榜样。
索然无味的农活,在畅谈与欢笑中不知不觉就干完了,人们似乎忘了累,忘了腰疼。而我们贪玩的小孩子,时常趁他们说话时,偷偷溜走。小伙伴聚在一起撒欢儿,即使被大人发现了,他们也装作没看见。
如果上午拔草去的早,麦地里的露水就会把鞋子打湿,如果穿的鞋子不合脚或稍微大一些的话,鞋子还会被厚重的湿泥给带掉。
从麦地里出来,鞋子周围都是泥土,脚跟上也有。每当这时,随便在马路边跺上几脚,鞋子底下的泥就会脱落一些。有的泥粘的比较结实,可以把它搁置在阳光下,温暖的太阳烘烤着鞋子,鞋子边上的水分很快就会蒸发干净,泥土没有水分,自然就变成干泥土了。两只鞋子放到手里,对着啪啪拍两下,泥土自然会脱落。
我很少见姥姥刷鞋,农村人没那么多讲究,到处是泥土,鞋子刷干净,下一次地,又会变得成原样,所以,就不白费力气了。
家乡的泥土才最解馋
一个上午下来,我们能拔很多野草,然后分分捡捡,从中选出一些野菜来。姥姥把一些品相好的,嫩的野菜择择洗洗,拌入一些面粉,再放进去盐、十三香、味精等调料,然后放在锅里蒸。姥爷烧火,姥姥剥大蒜,然后把它捣碎。
等菜蒸好,姥姥放入香油以及蒜汁,搅拌一下,美味就出来了。那时,由于贪玩,经常在朋友家逗留很久,姥姥做好饭就会满村的喊我。姥姥嗓门大,离多远都能听到她的声音。我乖乖的跑回家,吃着自己挖回来的野菜,分外香。
蒸野菜是我们那里最普遍的吃法,如果不想蒸的话,还有其它种做法。如可以做凉拌菜:把洗好的野菜放烧开水的锅里烫一下,捞出来,放进去油盐等,也是一盘好菜。
还有一种更简单的方法,就是下面条。当面条即将出锅的时候,把洗干净的野菜往锅里一扔,用筷子来回翻腾几下,就可以吃了。
由于挖的野菜很多,我们只能吃一小部分,姥姥还会把这些野菜晒干,然后用塑料袋包裹着,储存起来,等冬天没菜的时候再拿出来吃。在物资匮乏年代,野菜能给我们补充营养,给我们带来生机。
时至今日,我如姥姥所愿,考上大学,搬离了农村。去年春天,姥姥从老家来,问我要不要土鸡蛋、粉条之类的。我跟姥姥说,如果你真想带的话,那就去麦地里帮我挖一些野菜吧!
姥姥有些诧异,反问我,你要野草干嘛,现在不好找了,都打上农药了,地里都没有草了。我说,我想蒸蒸吃。姥姥果真给我带来了很多,她自言自语:“要带啥不好,你偏要带这些野草。”
我笑笑,装作没听见。
在姥姥的指导下,我学着姥姥当年的样子,蒸起了野菜。入口那一刻,一种熟悉的感觉,把我拉回同姥姥姥爷一起下地的童年,不由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。岂不知,姥姥虽然健在,但姥爷早已不在人世了。
按其说,野菜在城里的菜市场也能买到,但是,却少了老家的乡土味道。
(图片来源于网络)
作者简介
暖暖,开朗乐观的80后媒体人,擅长写作,文笔细腻、自然、淳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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