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往事塘上行故乡记忆的几种写法二

塘上行·故乡记忆的几种写法(二)

文/田晓隐

最后的乡村学堂

顺着红岩寺阴坡的板车路向东南方向走,走到岗湖冲,翻过堰塘垭,下去是村小学。村小学坐落在盆地的西侧,对面的大山是和红崖连着的青崖。站在这座山头向南望,沮水河流域尽收眼底,眼光漫过沮水河流域正对面是百峰九龙寨巍峨大山,眼光向东南偏马良官帽山隐隐在望,向西南望欧店望夫山天高云淡。

小时候我以为世界就我们一个村庄那么大。

我问过父亲,顺着板车路一直走,最终去了哪里。父亲说板车路到了泉水沟,就没了。再往下去是乌龙洞河,河对面是两峪桃园,顺河向下是马良。父亲解释的不耐烦了,便说等你长大了自己走一走就知道了。那时候我觉得世界如此新奇,对地理的热爱,对在路上的向往,应该那时候就在心里埋下了种子。

板车路是一条土路,晴天踩上去柔和软乎,阴天便满腿黄泥巴。上学迟到是大多数,毕竟是远。

红岩寺的那个雪啊,下的真叫大。火笼火烤的胸面前生疼,背后凉悠悠。路上的冰结的像块镜子似的,人走在路上只打颤。冰天雪地,除了上学的小娃子在路上跑,几乎没什么人,颇有“千山鸟飞绝,万径人踪灭”的况味。要是我们谁走得早,就用棍子在路边的雪地上写几个字:我在杨树垭等你,快来。经常到学校去都是第二节课下了。

一次,教委领导要下来听课,老师一再让我们离的远的要早起,早到,不能迟到,结果我们还是迟到了,一群个个冻得脸红脖赤,雪粒在裤腿上结冰上冻,拎着火篓子站在教室门口,老师说我们是送晌饭。竟然有人回答老师说,火篓子里面埋有两个洋芋,火篓子里烧的是红薯。当时老师的哭泣我们记得,只是忘记了来听课调研的领导的表情。不过后来新修了一所希望小学倒是真的。

还记得一个下雪天,我是倒数第二个,我在雪地上写到:军军,我还没走,你到上湾等我。结果军军在上湾等了我一天,没去学校,晚上他爸跑我家对我父亲说了,我挨了顿暴揍,第二天去学校,在教室后面站了一天。军军到现在还是我好哥们儿,不过我再也没跟他打过马虎眼,这种人是搞实事儿的人。

排队放学,最远的走最前面。一个队一个队唱歌。一路顺着堰塘冲往回走,大人们在地里干活,学生们在路上唱歌,放牛人在山坡上吆喝。

在我们这帮人长大离开之后,读过人老几辈的乡村学堂就不存在了。借读外地的,寄读县城的,新建的学堂大了,也亮堂了,但读书的孩子越来越少。

乡村学堂不复书声琅琅,以及那极富韵律的敲打钢圈的上课铃声。

那些年我们一起挨打

第一次挨打挨得厉害。是因为我们在上湾对门子那条路上,遇见一条罐头瓶子粗的蛇。所有人很兴奋,追着打,这条蛇爬到了树上,我们所有人,包括女孩子捡石头往树上冲,经过很长时间的战斗,蛇被打死了,这条蛇足有一锄头把儿那么长。然而这一切都被跟在我们身后赶合作社的老师看在眼里。老师没想的是她自己没看见我们把蛇横在路上。我们的本意是吓唬路人。结果老师被吓唬的花容失色。这一顿打几乎所有参与其中的人都没少挨。女老师是被上湾的王木匠送回去的。

挨过打之后的某天夜里,我在梦中遇见了蛇。直接吓得眼珠子掉洞里了,母亲在我睡着之后帮我喊魂。从此,我之于这个世界,最害怕的就是蛇。到现在,我都怕,而且连关于蛇的电影和图片都不敢看。此时我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候,依然脊背发凉,有汗毛倒竖的感觉。

第二次挨打。五花六月,阳光流火。二狗他爸在我家老屋锄草。记得当时一排人溜开,顺着坡底往坡上薅草,前面站两个老者,一个敲鼓一个打锣。我和二狗觉得薅草锣鼓有趣,跟着在包谷林子窜来窜去,绊倒了不少玉米秧子,包谷叶子刺拉的胳膊颈脖子毛焦火辣,再加上大人吵。我和二狗跑到老屋水井去洗脸。

老屋的那口水井也是葫芦形,在瓢把子处石阶一级一级伸向井底。二狗说还是热。我和二狗脱了衣服,顺着石阶没入水中,石阶上布满清水幔子,类似苔藓。那叫一个凉快。不小心我们就滑倒了,二狗抓着我往上推,然后他抓着井边的石头,让我赶紧找个大木棍。我想想害怕,连爬带跑去喊我父亲。等我喊来父亲,二狗正往井中间沉。父亲站在水中用薅锄把二狗勾起来。二狗已经两眼翻白。

挤压,吐水。二狗直挺挺的躺在树下。父亲揍了我之后,对着醒过来茫茫然的二狗捶了两棍子。我们都没哭,应该说是吓傻了,懵逼了。

若干年以后,二狗在我家玩,父亲还在向他赔礼道歉。

二狗后来学会了游泳,从静水深流的河底抓鹅卵石,在潭里摸鱼都不成问题。而我一直是旱鸭子,甚至晕水。

有一些记忆,如鞭挞在身的荆条,再回首,伤痕脱落为汩汩清流在心里波澜微漾。而白驹过隙,追不回不是那无以言说的往事,而是我们已无能回头,让逝去的再重来一次,比如荆条滚过肉身。

最后一个送信的人

应该这样描述。两腿张开,以最舒服的姿势躺在草坡上,双手十指交叉枕在后脑勺下面,看看在草地上甩着尾巴吃草的黄牛,又看看蓝的溜光水滑的天空,飘过几朵白云。心里总觉得空旷,觉得不安分。我想去远方,具体哪里也没谱。然后我打起口哨,嘘的山响,这口哨能让我觉得充实。

昨天我和伙伴们把牛放在麻坑洼,那里是光溜溜的草坪。他们几个打牌,斗饿死鬼、斗地主,我看书,入迷了,就忘了他们交待我看好牛这件事。他们也入迷了。玩忘形了,等回过神来,牛已翻过山梁子,一阵牛冲进了人家的玉米地。事情大了,家长去追肥,赔小心。责骂自然少不了。

今天我独自郁闷的把牛赶到周家匾坡。在我打口哨的当儿,堂弟跑的大气只喘,上气不接下气,喊我说,你来信了。来信啦。我让堂弟帮我看牛,我打起飞脚往家跑。回家拿到信,就往坡上跑,边放牛边看信。一字一字,一遍一遍。那感觉真好。

送信的人是镇上的张大叔。我们叫他张斜子,因为他正眼看你的时候,你总能感觉到他是在斜着眼睛瞅你。其实他是那样,正常。白眼球多一些而已。

张斜子是专门跑红岩寺的收发员。有一辆摩托车,很旧,大老远能听到车跑的哐哐当当,总感觉使不上劲,油门儿轰不起来。张斜子经常戴着墨镜,上面戴着褪了色的军帽,帽檐子一边向上卷一边向下耷拉着。张斜子人喜气,见谁老远就打哈哈,而且那个哈哈哈的特别响。谁家来信谁家有包裹他都送。不通车,送不到的地方,他便就近放在路边某家人家里,或者村口的合作社,然后叮嘱主人家捎句话,务必转交。

我是在课外读物上认识笔友的。通常的格式是,说一句妙语佳话,后面留下名字和地址。我按照地址写了一封信过去。不久就回音了。笔友是平原城市里的,我们对彼此的生活和世界充满新奇。笔友说我在的地方信息实在是落后,建议我多交笔友。

落后到啥程度呢?嗯,那时候黑白电视机,鱼骨形天线架。只能看有数的几个台,满屏幕雪花,实在看不成了,用手对着电视机捶几巴掌,清楚点。实在不行,一般是这样处理的,三个人,一个人盯着电视机,一个人站在窗户外面,一个人去转天线架,屋里面人吆喝,窗户边上的人喊话,另一个就听着指挥慢慢调动天线架。

张斜子来村里送信,成了我最大的等待。后来我辍学了,辍学之前我给每个笔友写了一封很长很长的信。然后我去了很远的地方。

等我回来的时候,母亲交给我一大摞信件。读着没有回信的来信,泪流满面不足以概括。

母亲告诉我,张斜子不会给我们村送信了,前不久,他出车祸了,摩托车摔坏了,人也住院了。现在换了一个年轻的送信人,不每家每户送了,全部放在村委会。我专门去了趟堰塘冲村村委会,结果没有我的信件。

笔友们该升学或者毕业了,我知道是联系不上了,我还是按照原来的地址每人回了一封信。路过镇上投递信件的时候,我去看望了张斜子,他已经出院了。张斜子很高兴,劝我把留到披肩的头发剪一下,挣扎着要带我去吃牛杂面。张斜子对我说,老了,跑了多年,也跑不动了。张斜子很认真的对我说,只要是有我们村子的信件绝对不会落下,特别对我说,如果有我的信件,他一定会交代那个接班的送信人帮我送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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